常美人聽到門外的曹夢文說話，從凳子上站起來，隨即又坐下，便問：“這麽晚來是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
“師傅，我今晚要和幾個新認識的相與要說話到明一早，剛來便想向師傅請安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天已經大晚，我已經要睡了。”常美人坐下，回頭看著窗戶上曹夢文的倒映。

曹夢文疑惑，明明常美人還坐在那裏，便遲疑了一下後，輕輕推門。

常美人的住處平日裏是不反鎖的，推開門，只見常美人背對著曹夢文，一言不發。

“師傅你這是怎麽了？”曹夢文不知道常美人為何對他如此冷淡。

“你怎麽這般沒有規矩？我已經和你說了，你的心意我也明白。”說完，她便閉上了眼。

“師傅，怕你是累了，我這就離開。”曹夢文先前進門便跪下了，此刻站起來，便要退出去。

“好了，既然進來了就坐下吧！你與誰來的，我可認識？”

“財神他們一字幫的人。”曹夢文坐到常美人的對面，看著常美人的面容，倒是比先前好一些。

“財神？一字幫？沒有聽說過。夢文你這麽晚你嫂子不擔心？”

“已經交待人回去了。師傅這幾天見您面容比先前要好許多。”曹夢文笑瞇瞇的說：“看來這些人伺候的的還不錯。”

“蘭兒回來了，她伺候著也順心。”常美人回過頭，指著屏風後，說：“出來吧！”

蘭兒端著茶走了出來，她見曹夢文，臉上掛著笑，放下茶後跪在地上，說：“那個師爺都已經和我說了。”

曹夢文臉上掛著笑，扶起蘭兒，說：“倒是要感謝你，到時候你也過去吧！”

蘭兒神情疑惑，常美人說：“我還沒有告訴她，理應該過去，只是不知道陳二願不願意。”

“沒什麽不願意的，我會和他說的。”看著蘭兒站起來倒著茶壺裏的茶，他又說：“平日裏師傅都是這麽晚睡嗎？”

“美人平日裏都是快亮才睡，等到晌午才醒來，這幾天常美人不見人。”

常美人點頭，纖細的手端午細膩的茶杯，嘴唇清脆平靜的水紋，說：“聽說巡撫衙門要買糧食你賣了嗎？”

曹夢文說：“當然賣了，但這件事有一些覆雜。”

“可是要和你明明白白的做生意，這沒什麽不好，只是後面要被人下手。”

曹夢文沒想到常美人竟然知道，既然知道那他也不藏著，說：“已經派人去找那個人去了。”

“這件事在黑道上已經傳開了，吳要對付曹，所有人都不知道曹是你，所以……。”

“所以也沒多少人重視。”

常美人掩面一笑，讓蘭兒去取點心，等她出去就和曹夢文說：“吳梅卻很重視，你還是要小心了。”

“這裏牽扯到羅家，便又覆雜了一些，但很快我便能理順。”曹夢文說這便有一些自信。

常美人見他這樣，也放心了一些，最開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也楞了楞神，不確定曹夢文知不知道，可也沒有專門告訴他，看來曹夢文比她想象中的小心得多。

“羅家？你看我都糊塗了，這羅家不是還與你有一些仇恨嗎？現在他們肯定要出大氣報仇。”

“恩，明日運糧，我一定會好好防備，順便問問人找到了沒有，談的又如何，我這一次一定讓他們輸個幹凈。”

“得饒人處且饒人，自保就行。”常美人語重心長的說完，看著曹夢文，蘭兒正時把點心送了過來。

“這是新進的點心，嘗嘗吧！”常美人給曹夢文撚了一塊遞給他。

“師傅看模樣就很好了。”常美人小心的接過，卻聽到蘭兒叫了一聲，原來是財神來了。

“曹兄弟我剛才路過這裏看見你在，便問問說完話沒有，我們幾個還在等你。”

曹夢文站起來，常美人便說：“快去吧！快去吧！”

“師傅過幾日我便來接你。”曹夢文才門口出來，小心的關上門，聽財神說：“以前這常美人的身份我也不知道，卻因為一次機緣巧合，遇到了青幫的一位明字輩的，才明白這常美人在青幫裏輩分大的很，曹兄弟你則是什麽輩分？”

“小弟不才，跟了師傅便也是那明字輩的。”

財神楞了楞神，隨即笑道：“原來如此，這常美人雖沒什麽勢力，但也算在青幫裏有頭臉的人物。”

曹夢文隨著財神進了房間，這裏鶯鶯燕燕站了不少女人，龍九笑道：“曹兄弟快，快挑選一個。”

曹夢文知道拒絕不好，便隨手點了一個小小的女子，卻聽老鴇說：“公子倒是好眼光，這女娃娃第一次怕賠不好公子。”

“怕什麽？老鴇子快快出去，別打擾了我們幾個興致。”

片刻功夫便都出去了，只留下四個女子，曹夢文看了一眼自己所挑選的，只聽財神打趣說：“你們聽說曹兄弟以前一件事？”

馬民生問：“何事？要是不好笑財神你要自罰三杯。”

“就是在那花滿樓，曹兄弟玩了一個女子，便帶回了家。”

龍九搖了搖頭，說：“這有何大驚小怪的？財神快快喝酒。”

“不，你們再聽我說。”財神看了一眼曹夢文，笑道：“這女子怕是也是個美人，曹兄弟不忍心又不好帶回去，便認了個幹妹妹。”

所有人楞了楞神，龍九吃在嘴裏的酒都噴了出來，笑道：“曹兄弟沒想到是這麽樣的一個妙人。”

“是妙，是妙。這裏面的女子一個比一個的手段多，曹兄弟你怕是被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給騙了。”

曹夢文只管搖頭，只聽財神說：“曹兄弟怕還有下文，給哥哥們說說，我們不外傳。”

“只是花滿樓那就是怎麽傳出去的？”曹夢文對此好奇。

“自然是那些多嘴的小廝說的，要不告訴施安把那裏的查出來打殺了就是了。曹兄弟到底什麽下文？”

“這女子有了肚，這無可奈何，只能給她個名分。”

“兄弟這一晚上就能有了孩子？怕是差一點要了人命。”龍九卻是個最不正經的人。

曹夢文笑笑，不說話，端起酒杯一口喝了個幹凈，可又喝的太著急，嗆著了。

“曹兄弟你說這麽著急幹什麽？現如今等你的糧食賣了，銀子給那幾人分分，便好好讀書，等來年……。”馬民生說：“中個舉人，這生意在哪裏不好做？”

“說的也是，那些說是讀書傳家，卻正兒八經的沒有一個中舉的，這中舉後什麽生意做不了，別人相信你。”

曹夢文覺得財神說的很多，只要中舉，不單身在官場上，就是在和官場做生意也比別人要利落的多。

“只能看命，如果中不了我也不再考試，能中舉則最好不過了。”

龍九問：“曹兄弟你說你的鋪子改公司制度可是怎麽改的？說出來我等見識見識。”

曹夢文不能推脫，便說：“我與眾大哥說，這各家的鋪子裏的夥計最早也是二年能回一趟家，你說這親情分離，放你我這裏可能受得了？”

“自然受不了，可當初我們幾個跑南方，五年不回家是常有的事。”財神說：“這才有了家產。”

“話雖沒錯，但像大哥這般的有幾人？我便規定可以吃住在鋪子裏，酒坊裏，一個月可以回一次家，過年的時候發股息。”

龍九說：“這股息也倒是平常，幾家都有，夥計過年回家也不少。”

曹夢文說：“我把股份分了倆種，一種是只分利潤，另一種直接幹系到東家對鋪子的控制。”

財神恍然大悟，追問：“那只分利潤的可能隨意買賣？”

曹夢文點點頭，說：“那施安就是以銀子買了我只分利潤的那一股。”

“到是山西不少人也這麽做，難道洋人也這麽做？”

“不，洋人怕是要許多年才會這麽做。”曹夢文對此感到榮耀。

“洋人不見得什麽都比我們強。”財神說：“光說這生意上我們幾千年。”

“我與別人不同的事，只要有人在鋪子裏待夠年月，就不斷成倍的增長他手裏的股份。”曹夢文自信的一笑，繼續說：“如此他們會越來越賺錢，自然不會離開。”

“曹兄弟倒是舍得給那些人花銀子，但洋人也願意給他們手下的工人花銀子嗎？”馬民生問：“我看是不願意。”

“自然，他們不願意。但這銀子大家有得賺才能長久。”曹夢文笑道：“我鋪子裏的夥計比別人家的勁頭足。”

“自然，給的銀子多。”財神說：“可曹東家想過沒有，這別人家可與你相比是小氣還是舍不得花銀子，都不是。是大清這麽多人，只要花一點銀子就能雇到人。”

“財神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人難道不是銀子養出來的嗎？”曹夢文辯論道：“是也不是？”

“你說的沒錯，洋人的辦法難道比我中國人的就強到哪裏去？我看不見得。倒是曹兄弟聰明，中國人的辦法和洋人的辦法加在一起弄。”

龍九笑道：“不牛不羊的辦法能行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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